第９章 牆上的字
「這裡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飛七無疑是被馬份的喊聲吸引過來的，他用肩膀擠過人群。接著，他看見了拿樂絲太太，他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驚恐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臉。
「我的貓！我的貓！拿樂絲太太怎麼了？」他尖叫道。
這時，他突起的眼睛看見了哈利。
「你！」他尖聲嚷道，「你！你殺死了我的貓！你殺死了它！我要殺死你！我要——」
「飛七！」
鄧不利多趕到了現場，後面跟著許多其他老師。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走過哈利、榮恩和妙麗身邊，把拿樂絲太太從火把支架上解了下來。
「跟我來吧，飛七。」他對飛七說，「還有你們，波特先生、衛斯理先生、格蘭傑小姐。」
洛哈急煎煎地走上前來。
「我的辦公室離這兒最近，校長——就在樓上——你們可以——」
「謝謝你，吉德羅。」鄧不利多說。
沉默的人群向兩邊分開，讓他們通過。洛哈非常興奮，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匆匆跟在鄧不利多身後；麥教授和石內卜也跟了上來。
當他們走進洛哈昏暗的辦公室時，牆上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哈利看見幾張照片上的洛哈慌慌張張地躲了起來，他們的頭髮上還帶著捲髮筒。這時，真正的洛哈點燃了桌上的蠟燭，退到後面。鄧不利多把拿樂絲太太放在光潔的桌面上，開始仔細檢查。哈利、榮恩和妙麗緊張地交換了一下眼色，便坐到燭光照不到的幾把椅子上，密切注視著。
鄧不利多長長的鷹鈎鼻的鼻尖幾乎碰到了拿樂絲太太身上的毛。他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片仔細端詳著它，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這裡戳戳，那裡捅捅。麥教授彎著腰，臉也差不多碰到貓了，眯著眼睛細細地看著。石內卜站在他們後面，半個身子藏在陰影裡，顯得陰森森的。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在拚命剋制自己不要笑出來。洛哈在他們周圍徘徊，不停地出謀劃策。
「肯定是一個魔咒害死了它——很有可能是變形拷打魔咒。我多次看見別人使用這種咒語，真遺憾我當時不在場，我恰好知道那個解咒法，本來可以救它的……」
洛哈的話被飛七無淚的傷心哭泣打斷了。飛七癱坐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用手捂著臉，不敢看拿樂絲太太。哈利儘管不喜歡飛七，但此刻也忍不住對他產生了一些同情，不過他更同情的是他自己。如果鄧不利多相信了飛七的話，他肯定會被開除。
這時，鄧不利多低聲念叨著一些奇怪的話，並且用他的魔杖敲了敲拿樂絲太太，然而沒有反應——拿樂絲太太還是僵硬地躺在那裡，如同一個剛剛做好的標本。
「……我記得在瓦加杜古1發生過十分類似的事情，」洛哈說，「一系列的攻擊事件，我的自傳裡有詳細記載。當時，我給老百姓們提供了各種各樣的護身符，一下子就解決了問題……」
他說話的時候，牆上那些洛哈的照片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其中一個忘記了取下他的髮網。
最後，鄧不利多直起身來。
「它沒有死，飛七。」他輕聲說。
洛哈正在數他共阻止了多少次謀殺事件，這時突然停住了。
「沒有死？」飛七哽嚥著說，從手指縫裡看著拿樂絲太太，「那它為什麼全身——全身僵硬，像被凍住了一樣？」
「它被石化了，」鄧不利多說（「啊！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洛哈說），「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
「問他！」飛七尖叫道，把斑斑駁駁、沾滿淚痕的臉轉向哈利。
「二年級學生是不可能做到這點的，」鄧不利多堅決地說，「這需要最高深的黑魔法——」
「是他幹的，是他幹的！」飛七唾沫四濺地說，肥胖松垂的臉變成了紫紅色。「你們看見了他在牆上寫的字！他發現了——在我的辦公室——他知道我是個——我是個——」飛七的臉可怕地抽搐著。「他知道我是個爆竹！」
「我根本就沒碰拿樂絲太太！」哈利大聲說，他不安地意識到大家都在看著他，包括牆上所有的洛哈。「我連爆竹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胡說！」飛七咆哮著說，「他看見了我那封快速唸咒的函授信！」
「請允許我說一句，校長。」石內卜在陰影裡說，哈利內心不祥的感覺更強烈了。他相信，石內卜說的話絶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好處。
「也許，波特和他的朋友只是不該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方，」石內卜說道，嘴唇扭動著露出一絲譏笑，彷彿他對此深表懷疑，「但我們確實遇到了一系列的疑點。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到上面的走廊去呢？他們為什麼沒有參加萬聖節的宴會？」
哈利、榮恩和妙麗爭先恐後地解釋他們去參加忌辰晚會了。「……來了幾百個幽靈，他們可以證明我們在那兒——」
「可是在這之後呢，為什麼不來參加宴會？」石內卜說，漆黑的眼睛在燭光裡眨眨發光。「為什麼到上面的走廊去？」
榮恩和妙麗都看著哈利。
「因為——因為——」哈利說，他的心怦怦地狂跳著。他隱約覺得，如果他對他們說，他是被一個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沒有形體的聲音領到那裡去的，這聽上去肯定站不住腳。「因為我們累了，想早點兒睡覺。」他說。
「不吃晚飯？」石內卜說，枯瘦的臉上閃過一個得意的笑容，「我認為，鬼魂在晚會上提供的食物大概不太適合活人吧。」
「我們不餓。」榮恩大聲說，同時他的肚子嘰裡咕嚕地響了起來。
石內卜難看的笑容更明顯了。
「我的意見是，校長，波特沒有完全說實話。」他說，「我們或許應該取消他的一些特權，直到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我個人認為，最好讓他離開葛萊芬多魁地奇隊，等態度老實了再說。」
「說實在的，賽佛勒斯，」麥教授厲聲說，「我看沒有理由不讓這孩子打球。這只貓又不是被掃帚打中了腦袋。而且沒有證據顯示波特做了任何錯事。」
鄧不利多用探究的目光看了哈利一眼。面對他炯炯發亮的藍眼睛的凝視，哈利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只要沒被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賽佛勒斯。」他堅定地說。
石內卜顯得十分惱怒，飛七也是一樣。「我的貓被石化了！」他尖叫著，眼球向外突起。「我希望看到有人受到一些懲罰！」
「我們可以治好它的，飛七。」鄧不利多耐心地說，「芽菜夫人最近弄到了一些曼德拉草。一旦它們長大成熟，我就有一種藥可以使拿樂絲太太起死回生了。」
「我來配製，」洛哈插嘴說，「我配製了肯定有一百次了，我可以一邊做夢一邊配製曼德拉草復活藥劑——」
「請原諒，」石內卜冷冷地說，「我認為我才是這個學校的魔藥課老師。」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你們可以走了。」鄧不利多對哈利、榮恩和妙麗說。
他們儘量加快腳步，差點跑了起來。來到洛哈辦公室的樓上時，他們鑽進一間空教室，輕輕地關上門。哈利眯起眼睛看著黑暗中兩個朋友的臉。
「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對他們說說我聽見的那個聲音？」
「別說，」榮恩不假思索地說，「聽見別人聽不見的聲音，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即使在魔法世界裡也是這樣。」
哈利從榮恩的聲音裡聽出了點兒什麼，他問道：「你是相信我的，是嗎？」
「我當然相信，」榮恩很快地說，「可是——你必須承認這很離奇……」
「我知道這很離奇，」哈利說，「整個事件都很離奇。牆上的那些文字是怎麼回事？密室曾經被打開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噢，這倒使我想起了什麼，」榮恩慢慢地說，「好像有一次什麼人跟我說過霍格華茲的密室……大概是比爾吧……」
「爆竹又是什麼玩藝兒？」哈利問。
使他吃驚的是，榮恩居然摀住嘴咯咯笑了起來。「是這樣——實際上並不可笑——但放在飛七身上……」他說，「爆竹是指一個人生在巫師家庭，卻沒有一點神奇的能力。爆竹和麻瓜出身的巫師正好相反，不過爆竹是很少見的。如果飛七想通過快速唸咒函授課程來學習魔法，那他肯定是個爆竹。這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比如他為什麼那麼仇恨學生，」榮恩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他嫉妒啊。」
什麼地方敲響了鐘聲。
「十二點了，」哈利說，「我們趕緊上床睡覺吧，可別等石內卜又過來找我們的茬兒，誣陷我們。」
接連好幾天，學生們都不談別的，整天議論拿樂絲太太遭到攻擊的事。飛七的表現使大家時時刻刻忘不了這件事。他經常在拿樂絲太太遇害的地方踱來踱去，似乎以為攻擊者還會再來。哈利看見他用「斯科爾夫人牌萬能神奇去污劑」擦洗牆上的文字，但是白費力氣，那些文字仍然那麼明亮地在石牆上閃爍。飛七如果不在犯罪現場巡邏，便瞪著兩隻紅通通的眼睛，偷偷隱蔽在走廊裡，然後突然撲向毫無防備的學生，千方百計找藉口關他們禁閉，比如說他們「喘氣聲太大」，或「嘻皮笑臉」。
金妮衛斯理似乎為拿樂絲太太的遭遇感到非常不安。據榮恩說，她一向是非常喜歡貓的。
「實際上你並不認識拿樂絲太太呀。」榮恩想使她振作起來，「說句實話，沒有它我們更加自在。」金妮的嘴唇開始顫抖。「這種事霍格華茲不會經常發生的，」榮恩安慰她，「他們很快就會抓住那個肇事的瘋子，把他從這裡趕出去。我只希望他在被開除前，還來得及把飛七也給石化了。我只是開個玩笑——」榮恩看到金妮的臉刷地變白了，趕緊又說了一句。
攻擊事件對妙麗也產生了影響。妙麗平常總是花很多時間看書，現在卻整天幾乎什麼事也不幹。哈利和榮恩問她在做什麼，她也愛理不理的，一直到第二個星期三，他們才揭開了這個謎底。
哈利在魔藥課上被留了堂，石內卜叫他留下來擦去桌上的多毛蟲。哈利匆匆吃過午飯，就上樓到圖書館來找榮恩。路上，他看見一起上草藥課的赫夫帕夫男孩賈斯汀·方列裡迎面走來。哈利正要張嘴打招呼，可是賈斯汀一看見他，卻突然轉身，往相反方向逃走了。
哈利在圖書館後面找到了榮恩，他正在用尺子量他魔法史課的作業。丙斯教授要求學生寫一篇三英呎長的「中世紀歐洲巫師大全」的作文。
「我真沒法相信，還差八英吋……」榮恩氣憤地說，一鬆手，羊皮紙立刻又捲了起來，「妙麗寫了四英呎七英吋，而且她的字寫得很小很小。」
「她在哪兒？」哈利問道，一邊抓過捲尺，攤開他自己的家庭作業。
「就在那兒，」榮恩指著那一排排書架說，「又在找書呢。她大概想在聖誕節之前讀完所有的藏書。」
哈利告訴榮恩，剛才賈斯汀方列裡一看見自己就跑。
「你在乎他做什麼，我一直認為他有點呆頭呆腦。」羅愚一邊說，一邊潦潦草草地寫著，儘量把字寫得很大。「都是些廢話，說洛哈多麼多麼偉大——」
妙麗從書架間走了出來。她顯得非常惱火，但是終於願意跟他們說話了。
「幾本《霍格華茲（一段校史）》都被人借走了，」她說著，在哈利和榮恩身邊坐了下來，「登記要借的人已經排到兩星期之後了。唉，真希望我沒有把我的那本留在家裡，可是箱子裡裝了洛哈的那麼多厚書，再也塞不下它了。」
「你為什麼想看它？」哈利問。
「和別人想看它的理由一樣，」妙麗說，「查一查關於密室的傳說。」
「密室是什麼？」哈利緊跟著問道。
「問題就在這裡，我記不清了，」妙麗咬著嘴唇，說道，「而且我在別處查不到這個故事——」
「妙麗，讓我看看你的作文吧。」榮恩看了看手錶，心急火燎地說。
「不，不行，」妙麗說，突然嚴肅起來，「你本來有十天時間，完全來得及寫完。」
「我只差兩英吋了，再……」
上課鈴響了。榮恩和妙麗一路爭吵著，朝魔法史課的課堂走去。
魔法史是他們課程表上最枯燥的課程。在他們的所有老師中，只有教這門課的丙斯教授是一個鬼。在他的課上，最令人興奮的事情是他穿過黑板進入教室。他年紀非常老了，皮肉皺縮得很厲害，許多人都說他並沒有留意自己已經死了。他活著的時候，有一天站起來去上課，不小心把身體留在了教工休息室爐火前的一張扶手椅裡。從那以後，他每天的一切活動照舊，沒有絲毫變化。
今天，課堂上仍舊和平常一樣乏味。丙斯教授打開他的筆記，用乾巴巴、低沉單調的聲音唸著，就像一台老掉牙的吸塵器，最後全班同學都昏昏沉沉的，偶爾回過神來，抄下一個姓名或日期，然後又陷入半睡眠狀態。他說了半小時後，發生了一件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妙麗把手舉了起來。
丙斯教授正在非常枯燥地講解一二八九年的國際巫師大會，他抬起頭來，顯得非常吃驚。「你是——」
「我是格蘭傑，教授。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訴我們密室是怎麼回事。」妙麗聲音清亮地說。
丁剛才一直張著嘴，呆呆地望著窗外，這時突然從恍惚狀態中清醒過來；文妲·布朗的腦袋從胳膊裡抬了起來；奈威的臂肘從桌上放了下去。
丙斯教授眨了眨眼睛。「我這門課是魔法史，」他用那乾巴巴、氣喘吁吁的聲音說，「我研究事實，格蘭傑小姐，而不是神話和傳說。」他清了清嗓子，發出輕輕一聲像粉筆折斷的聲音，繼續說道：「就在那年十月，一個由撒丁島魔法師組成的專門小組——」
他結結巴巴地停了下來。妙麗又把手舉在半空中揮動著。
「格蘭傑小姐？」
「我想請教一下，先生，傳說都是有一定的事實基礎的，不是嗎？」
丙斯教授看著她，驚訝極了。哈利相信，丙斯教授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後，都沒有哪個學生這樣打斷過他。
「好吧，」丙斯教授慢吞吞地說，「是啊，我想，你可以這樣說。」他使勁地看著妙麗，就好像他以前從未好好打量過一個學生。「可是，你所說的傳說是一個非常聳人聽聞，甚至滑稽可笑的故事……」
現在，全班同學都在全神貫注地聽著丙斯教授講的每一個字了。他老眼昏花地看著他們，只見每一張臉都轉向了他。哈利看得出來，大家表現出這樣不同尋常的濃厚興趣，實在使丙斯先生太為難了。
「哦，那麼好吧，」他慢慢地說，「讓我想想……密室……
「你們大家肯定都知道，霍格華茲學校是一千多年前創辦的，具體日期不太確定——創辦者是當時最偉大的四個男女巫師。四個學院就是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的：高錐客葛萊芬多，海加赫夫帕夫，羅威娜雷文克勞和薩拉扎史萊哲林。他們共同建造了這座城堡，遠離麻瓜們窺視的目光，因為在當時那個年代，老百姓們害怕魔法，男女巫師遭到很多迫害。」
丙斯教授停頓下來，用模糊不清的視線環顧一下教室，繼續說道：「開頭幾年，幾個創辦者一起和諧地工作，四處尋找顯露出魔法苗頭的年輕人，把他們帶到城堡裡好好培養。可是，慢慢地他們之間就有了分歧。史萊哲林和其他人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史萊哲林希望霍格華茲招收學生時更挑剔一些。他認為魔法教育只應侷限於純魔法家庭。他不願意接收麻瓜生的孩子，認為他們是靠不住的。過了一些日子，史萊哲林和葛萊芬多因為這個問題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然後史萊哲林便離開了學校。」
丙斯教授又停頓了一下，噘起嘴唇，活像一隻皺巴巴的老烏龜。
「可靠的歷史資料就告訴我們這些，」他說，「但是，這些純粹的事實卻被關於密室的古怪傳說掩蓋了。那個故事說，史萊哲林在城堡裡建了一個秘密的房間，其他創辦者對此一無所知。
「根據這個傳說的說法，史萊哲林封閉了密室，這樣便沒有人能夠打開它，直到他真正的繼承人來到學校。只有那個繼承人能夠開啟密室，把裡面的恐怖東西放出來，讓它淨化學校，清除所有不配學習魔法的人。」
故事講完了，全班一片寂靜，但不是平常丙斯教授課堂上的那種睡意昏沉的寂靜。每個人都繼續盯著他，希望他再講下去，氣氛令人不安，丙斯教授顯得微微有些惱火。
「當然啦，整個這件事都是一派胡言，」他說道，「學校裡自然調查過到底有沒有這樣一間密室，調查了許多次，請的都是最有學問的男女巫師。密室不存在。這只是一個故事，專門嚇唬頭腦簡單的人。」
妙麗的手又舉在半空中了。「先生，您剛才說密室『裡面的恐怖東西』，指的是什麼？」
「人們認為是某種怪獸，只有史萊哲林的繼承人才能控制。」丙斯教授用他乾澀的、細弱的聲音說。
同學們交換了一下緊張的目光。
「告訴你們，那東兩根本就不存在。」丙斯教授笨手笨腳地整理著筆記，說道，「沒有密室，也沒有怪獸。」
「可是，先生，」西莫斐尼干說，「這密室既然只有史萊哲林的真正繼承人才能打開，別人可能就根本發現不了，是不是？」
「胡說八道，奧弗萊2，」丙斯教授用惱火的腔調說，「既然這麼多的歷屆男女校長都沒有發現那東西——」
「可是，教授，」帕爾提巴提尖聲說話了，「大概必須用黑魔法才能打開它——」
「一個巫師沒有使用黑魔法，並不意味著他不會使用，彭妮費瑟小姐3。」丙斯教授厲聲地說，「我再重複一遍，既然鄧不利多那佯的人——」
「說不定，必須和史萊哲林有關係的人才能打開，所以鄧不利多不能——」丁湯馬斯還沒說完，丙斯先生就不耐煩了。
「夠了，」他嚴厲地說，「這是一個神話！根本不存在！沒有絲毫證據說明史萊哲林曾經建過這樣一個秘密掃帚棚之類的東西。我真後悔告訴了你們這個荒唐的故事！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讓我們再回到歷史，回到實實在在的、可信、可靠的事實上來吧！」
不出五分鐘，同學們又陷入了那種昏昏沉沉的睡意中。
「我早就知道薩拉扎史萊哲林是個變態的老瘋子。」榮恩對哈利和妙麗說，「但我不知道是他想出了這套純血統的鬼話。即使白給我錢，我也不會進他的學院。說句實話，如果當初分類帽把我放進史萊哲林，我二話不說，直接就乘火車回家……」
這時已經下課了，他們費力地穿過擁擠的走廊，準備把書包放下去吃午飯。
妙麗很熱切地點頭，可是哈利什麼也沒說。他的心突然很彆扭地往下一沉。
哈利一直沒有告訴榮恩和妙麗，當初分類帽曾非常認真地考慮要把他放在史萊哲林。他清楚地記得一年前他把帽子戴到頭上時，那個在他耳邊說話的小聲音，這一切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你會非常成功的，你知道嗎，都在你腦袋裏藏著呢，史萊哲林會幫助你獲得成功，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哈利事先已經聽說史萊哲林學院是培養黑巫師的，名聲不好，所以他不顧一切地在腦子裡說：「不要去史萊哲林！」於是那帽子說：「哦，好吧，既然你這麼確定……那就不妨去葛萊芬多……」
三個人被擁過來的人群擠到了一邊，這時，柯林克利維從他們身邊走過。
「你好，哈利！」
「你好，柯林。」哈利隨口答道。
「哈利——哈利——我們班上的一個男生最近一直說你是——」
然而柯林的個頭太小了，擋不住把他推向禮堂的人流。他們只聽見他尖聲叫了一句：「再見，哈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班上的那個男生說你什麼呢？」妙麗不解地問。
「我想，大概說我是史萊哲林的繼承人吧。」哈利說，他的心又往下沉了一點兒，因為他突然想起吃午飯時賈斯汀方列裡匆忙逃避他的樣子。
「這裡的人什麼都相信。」榮恩厭惡地說。
人群漸漸稀疏了，他們終於能夠毫不費力地登上樓梯。
「你真的認為有密室嗎？」榮恩問妙麗。
「我不知道，」她說著，皺起了眉頭，「鄧不利多治不好拿樂絲太太，這使我想到，攻擊它的那個傢伙恐怕不是——哦——不是人類。」
她說話的時候，他們拐過一個牆角，發現來到了發生攻擊事件的那道走廊的頂端。眼前的場景和那天夜裡一樣，不過那只被石化的貓不再掛在火把的支架上了，而且在寫著「密室被打開了」的文字的那面牆上，靠著一把空椅子。
「飛七一直在這裡站崗。」榮恩小聲說。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走廊裡沒有人。
「我們不妨找找看。」哈利說著，扔掉書包，四肢著地，在地上爬行著尋找線索。「燒焦的痕跡！」他說，「這裡——還有這裡——」
「快過來看看這個！」妙麗說，「真有趣……」
哈利爬起身，走向牆上那些文字旁邊的窗戶。妙麗指著最上面的那塊玻璃，那裡大約有二十隻蜘蛛正在慌慌張張地爬行，似乎急於從玻璃上的一道小縫中鑽出去。一根長長的銀絲像繩索一樣掛下來，看樣子它們就是通過這根絲匆匆爬上來，逃向窗外的。
「你看見過蜘蛛這種樣子嗎？」妙麗納悶地問。
「沒有，」哈利說，「你呢，榮恩？榮恩？」
他扭過頭來。榮恩遠遠地站在後面，似乎正強忍住想逃走的衝動。
「怎麼啦？」哈利問。
「我——不喜——不喜歡——蜘蛛。」榮恩緊張地說。
「這我倒沒聽說過，」妙麗說，驚訝地看著榮恩，「你在魔藥課上那麼多次使用蜘蛛……」
「死蜘蛛我不在乎，」榮恩說，小心地將目光避開那扇窗戶，「我只是不喜歡它們爬動的樣子——」
妙麗咯咯地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榮恩惱怒地說，「你要知道，我三歲的時候，弗雷因為我弄壞了他的玩具掃帚，就把我的——我的玩具熊變成了一隻醜陋的大蜘蛛。如果你有過我那樣的經歷，也不會喜歡它們的，如果你正抱著你的玩具熊，突然它冒出許多條腿來，而且……」
他打了個冷戰，說不下去了。妙麗顯然還在忍著笑。哈利覺得他們最好別談這個話題了，就說：「還記得當時地上的那攤水嗎？是從哪兒來的？有人拖過地板。」
「大概就在這裡，」榮恩說，漸漸緩過勁來，幾步走過飛七的椅子，指給他們看，「和這扇門平行。」他伸手去抓黃銅球形把手，卻突然縮回手來，好像被火燙了一下似的。
「怎麼回事？」哈利問。
「不能進去，」榮恩很不高興地說，「是女生盥洗室。」
「哦，榮恩，裡面不會有人的。」妙麗說。她站直身子，走了過來，「這是哭泣的麥朵的地盤。來吧，我們進去看看。」她沒有理睬那個寫著「故障」字樣的大招牌，推開了門。
這是哈利到過的最陰暗、最沉悶的地方。在一面污漬斑駁的、裂了縫的大鏡子下面，是一排表面已經剝落的、石砌的水池。地板上濕漉漉的，幾根蠟燭頭低低地在托架上燃燒著，發出昏暗的光，照得地板陰森森的。一個個單間的木門油漆剝落，佈滿劃痕；有一扇門的鉸鏈脫開了，搖搖晃晃地懸掛在那裡。
妙麗用手捂著嘴，朝最裡面的那個單間走去。到了門口，她說：「喂，麥朵。你好嗎？」
哈利和榮恩也跟過去看。哭泣的麥朵正在抽水馬桶的水箱裡飄浮著，揪著下巴上的一處地方。
「這是女生盥洗室，」她說，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榮恩和哈利，「他們不是女生。」
「是的，」妙麗表示贊同，「我想帶他們來看看，這裡——這裡——是多麼漂亮。」
她朝骯髒的舊鏡子和潮濕的地板含糊地揮了揮手。
「問她有沒有看見什麼。」哈利壓低聲音對妙麗說。
「你們在小聲嘀咕什麼？」麥朵瞪著他們，問道。
「沒什麼，」哈利趕緊說，「我們想問問你——」
「我希望人們不要在背後議論我！」麥朵帶著哭腔說道，「我也是有感情的，你們知道，儘管我已經死了。」
「麥朵，沒有人想使你難過，」妙麗說，「哈利只是——」
「沒有人想使我難過！這真是一個大笑話！」麥朵哭叫著說，「我在這裡的生活沒有歡樂，只有悲傷，現在我死了，人們還不放過我！」
「我們只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看見什麼有趣的事情，」妙麗趕緊說，「因為萬聖節那天，有一隻貓就在你的大門外遭到了襲擊。」
「那天夜裡你在附近看見什麼人沒有？」哈利問。
「我沒有注意，」麥朵情緒誇張地說，「皮皮鬼那麼厲害地折磨我，我跑到這裡來想自殺。後來，當然啦，我想起來我已經——我已經——」
「已經死了。」榮恩幫她把話說完。
麥朵悲痛地啜泣一聲，升到空中，轉了個身，頭朝下栽進了抽水馬桶，把水花濺到他們身上，然後就不見了。從她沉悶的抽泣聲聽來，她躲在了馬桶圈裡的什麼地方。
哈利和榮恩目瞪口呆地站著，妙麗卻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膀，說道：「說實在的，這在麥朵來說算是愉快的了……來，我們走吧。」
哈利剛剛關上門，掩住麥朵汩汩的哭泣聲，突然一個人的說話聲，把他們三個嚇得跳了起來。
「榮恩！」派西衛斯理在樓梯口停住腳步，級長的徽章在他胸前眨眨發亮，他的臉上掛著一種極度驚訝的表情。
「那是女生盥洗室呀！」他喘著氣說，「你們怎麼——」
「只是隨便看看，」榮恩聳了聳肩，「尋找線索，你知道……」
派西端起了架子，那模樣一下子就使哈利想到了衛斯理夫人。
「趕——快——離——開——」他說著，朝他們走來，並且張開臂膀，催促他們快走。「這成什麼樣子，你們不在乎嗎？別人都在吃飯，你們卻跑到這兒來……」
「為什麼我們不能來這兒？」榮恩氣呼呼地說，猛地停下腳步，瞪著派西，「聽著，我們沒有對那只貓動一根手指！」
「我對金妮也是這麼說的，」派西也毫不示弱，「但她似乎仍然認為你會被開除的。我從沒見過她這麼難過，整天痛哭流涕。你應該為她想想，一年級學生都被這件事弄得心神不寧——」
「你根本不關心金妮，」榮恩說，他的耳朵正在變紅，「你只是擔心我會破壞你當男生學生會主席的前途。」
「葛萊芬多扣掉五分！」派西用手指撥弄著級長的徽章，生硬地說，「我希望這能給你一個教訓！不要再搞什麼偵探活動了，不然我寫信告訴媽媽！」他邁著大步走開了，他脖子後面跟榮恩的耳朵一樣紅。
那天晚上在公共休息室裡，哈利、榮恩和妙麗儘量坐得遠離派西。榮恩的情緒仍然很糟糕，在做魔法課作業時，他總是把墨水灑在紙上。當他心不在焉地拿出魔杖，想清除那些污點時，不料卻把羊皮紙點著了。榮恩氣得心裡也躥起了火苗，啪地合上了《標準咒語（二級）》。令哈利吃驚的是，妙麗也用力把書合上了。
「可是，這會是誰呢？」她小聲地說，似乎在繼續他們剛才的對話，「誰希望把爆竹和麻瓜出身的人都趕出霍格華茲呢？」
「我們來考慮一下，」榮恩裝出一副感到費解的樣子，說，「據我們所知，誰認為麻瓜出身的人都是垃圾廢物呢？」
他看著妙麗，妙麗也看著他，臉上是將信將疑的神情。
「如果你說的是馬份——」
「當然是他！」榮恩說，「你聽見他說的：『下一個就是你們，麻種！』其實，你只要看看他那張醜陋的老鼠臉，就知道是他——」
「馬份是史萊哲林的繼承人？」妙麗懷疑地說。
「看看他們那家人吧，」哈利也合上了書，「他們全家都在史萊哲林，他經常拿這個向人炫耀。他們很可能是史萊哲林的後代。他父親就夠邪惡的。」
「他們也許拿著密室的鑰匙，拿了好幾個世紀！」榮恩說道，「一代代往下傳，父親傳給兒子……」
「是啊，」妙麗謹慎地說，「我認為這是可能的……」
「我們怎麼證明呢？」哈利悲觀地說。
「也許有一個辦法，」妙麗慢慢地說，匆匆掃了一眼房間那頭的派西，把聲音放得更低了，「當然啦，做起來不太容易，而且危險，非常危險。我們大概要違犯五十條校規。」
「再過一個月左右，如果你願意對我們說了，才會告訴我們，是嗎？」榮恩不耐煩地說。
「好吧，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妙麗冷靜地說，「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進入史萊哲林的公共休息室，向馬份問幾個問題，同時不讓他認出我們。」
「這是不可能的。」哈利說，榮恩笑出了聲。
「不，有可能，」妙麗說，「我們只需要一些變身水。」
「那是什麼東西？」榮恩和哈利異口同聲地問。
「幾個星期前，石內卜在課堂上提到過——」
「在魔藥課上，你除了聽石內卜講課，就沒有別的更有趣的事情可做嗎？」榮恩嘟囔著。
「這種湯劑能把你變成另外一個人。想想吧！我們可以變成三個史萊哲林的學生。誰也不會知道是我們。馬份可能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們的。眼下他大概就在史萊哲林的公共休息室裡吹牛呢，只可惜我們聽不見。」
「我覺得這種複方什麼的東西有點兒懸，」榮恩說著，皺起了眉頭，「如果我們變成了三個史萊哲林，永遠變不回來了怎麼辦？」
「藥效過一陣就會消失的，」妙麗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可是很難弄到配方。石內卜說是在一本名叫《強力藥劑》的書裡，它肯定在圖書館的禁書區內。」
要從禁書區內借書，只有一個辦法：弄到一位老師親筆簽名的批條。
「我們沒有理由要借那本書，」榮恩說道，「因為我們都不會去調製那些藥劑。」
「我認為，」妙麗說，「如果我們假裝說對這套理論感興趣，也許會有點希望……」
「哦，得了，老師們不會這樣輕易上當的，」榮恩說，「除非他們笨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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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瓦加杜古，非洲上沃爾特的首都。
2 丙斯教授糊里糊塗，把學生的名字全搞混了。
3 丙斯教授糊里糊塗，把學生的名字全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