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１
「對方問起有甚麼用意時，我簡直無地自容了，因為我也不清楚呀。平常還不時地被告誡，調查問話時必須釐清目的，確實掌握方向。」薰端起咖啡杯說道。
帶著前幾天湯川委託查證的結果，薰來到了研究室。
「妳說的原則沒錯，但偶爾要視狀況而定。」坐在薰正對面的湯川從報告中抬起頭說。「目前面對的案子前所未見，所以我們必須先調查這到底是極其特殊的犯罪行為，或根本只是無稽之談。在這種情況下，要確認事實存在與否的作業沒那麼簡單，妳也知道，主事者受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的例子屢見不鮮。布朗洛特（René-Prosper Blondlot）這名物理學家……啊，妳不知道吧。」
「聽都沒聽過。」
「他是位法國學者，十九世紀後期締造過許多研究佳績，進入二十世紀不久便公開發表了自己發現的新放射線，並號稱這種命名為 N─Ray 的放射線具有增加電火花亮度的效果。這個劃時代的發現立刻在物理學界掀起一陣旋風。只可惜，最後Ｎ射線的存在遭到否決，原因是他國的科學家無論嘗試多少次，都無法增加電火花的亮度。」
「那就是騙人的嘍？」
「倒不是騙人的。布朗洛特本人執意相信Ｎ射線的存在。」
「甚麼意思啊？」
「意思是說，布朗洛特僅以肉眼來確認電火花的亮度根本就是錯的。最後證實，照射Ｎ射線後亮度增加一事，純粹是他在主觀期望下產生了錯覺。」
「哇，連這麼厲害的物理學大師也會犯如此單純的錯誤呀。」
「先入為主就是這麼危險。所以，我也不想事先灌輸妳任何相關知識，幸虧如此，才能獲得客觀的資訊。」湯川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薰整理歸納出的報告上。
「怎麼樣？果真是虛數解嗎？」
湯川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緊盯著報告深深皺起眉頭。
「冰箱裏果然放了好幾瓶礦泉水啊。」他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道。
「這一點我也覺得怪怪的。記得真柴太太說過，家裏的礦泉水從未短缺，但她回娘家的隔天竟然只剩一瓶，這是怎麼回事？」
湯川立時雙臂交抱，閉上雙眼。
「老師？」
「不可能。」
「咦？」
「絕不可能有這種事。但……」湯川摘下眼鏡，手指輕壓著兩側太陽穴，接下來便不再動作。